民黑

【锤基】永沐爱河/Underwater(四)

第一章

第二章

第三章


这篇不仅he,还是传统意义上happily ever after的那种he,可以放心的。(再说啦,我啥时候写过be啦!叉腰!)


四、


雨声淅沥。


阿斯加德不常下雨,这儿总是晴天。然而神域的繁荣不需要风调雨顺,这片土地自成体系,近乎永恒地草木润泽、万物生辉。细流从山巅涓涓而来,汇为环绕仙宫的水波浩淼;仙宫在水中央,像朵金色的莲花。水流没有固定的流向,它奔向四面八方,成为豪壮的瀑布,从神域边缘倾泻而下,最后又粉身碎骨地消失在虚空中。


万一有一天水流停止,阿斯加德会缓缓干涸,蜕化为沙漠。可就是没人担心这回事——没人问问水是从何而来、又要往哪儿去;他们幸福而自满,相信神保佑着这片土地,并且会永远如此。那种粗疏而豪迈的乐观,自上而下,一脉相承,和Thor一模一样。


Loki总想逃开Thor。可他走在街上,每个人脸上都挂着Thor的笑容;他回过头,仙宫熠熠闪光,那是Thor荣耀的象征;他躲进藏书阁里,翻开的每一部史诗,讲述的都是Thor式的英雄故事。他无处可逃。


除非是在下雨天。阿斯加德从不暴雨,这里所谓的“雨”,不过一阵轻轻的、毛茸茸的水汽。像是雾喝醉了,缓缓地沉下来。有时候隔着这毛毛的雨,还能看到一颗毛毛的、黯黯的太阳。这样的太阳不像平常那么刺眼可恶,所以Loki可以抬头看看天——天是絮絮的灰色。在混沌天光下,仙宫的光芒无精打采地暗淡下去了。阿斯加德收敛了峥嵘和繁华,像Thor卸下战甲,躺在床上半梦半醒地打着盹儿。


Loki喜欢下雨。在雨中,一切都是安静的,湿润的,沁凉的,朦胧的。他仍然是时时刻刻心神俱痛,可那痛在雨里也是变得朦胧了。如果雨多下几天,他偶尔能安安稳稳地睡上半场,甚至还会做梦。他梦见雪——阿斯加德是从来不下雪的,他也没有见过雪。可雪在梦里簌簌下落,逼真地落在他的睫毛上,几乎像是古老的回忆。


可他一睁开眼,却没有看到雪花。连雨也停了。


雨一停,Thor就高兴。他和他那班快乐的小伙伴,最爱的就是大晴天、大太阳。他们个头都很大,行为也以“大”为准则:大说大笑、大吃大喝、大吵大闹、大打出手。他们在阳光下轰隆隆地跑来跑去,像是一团大小不一的石块儿,把沿途遇到的人和物都撞得东倒西歪。但是没人责备他们,因为他们所做的,乃是“阿斯加德式”的成长。阿斯加德鼓励一切光明壮美的东西,壮美的躯体、壮美的德行、壮美的战斗,这里的少年英雄们,都带着一种极具破坏性的壮美与欣欣向荣。


Loki和他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,在同一个太阳下行走,停留在同一片雨幕之中。但他们又像是被分隔在两个世界里——阿斯加德是他们的,但从来不是他的。他们生活在一幅流光溢彩的画卷之中,哪怕他撞得头破血流,也撞不进去。他们之间隔着参不透的维度,使他们过着一套表象下的两套生活。桌上的佳肴美酒,在碰到他手指的那一刻,就会变成食之无味的枯枝败叶——他们边吃边笑,交谈的声音,在他耳朵里嗡嗡响乱成一片,折磨得他脑壳生疼。Thor把杯子往地上一摔——砰!他的心脏随之陡然停跳,像是一脚踏入了悬崖。


可他的手连抖都不会抖一下。他平稳地切割着手里的食物,平稳地咀嚼、下咽。他的一言一行,乍一看仿佛都是规规矩矩、有模有样,符合皇室的礼仪规范。这倒不是因为他对规矩有多么赞同、信服——他才不在乎规矩呢;他也没有额外的力气去在乎体面、廉耻、虔诚一类的虚话——他只是需要一套固定的准则来规范自己的言行。他日复一日地训练自己,走路的时候要秉承什么姿态,用餐的时候要把握什么礼仪,交谈的时候该作出什么态度——无论在任何境况下,这套应对方案都像礼服一样穿在他的身上。哪怕他愤怒、吃惊、手足无措,也不会轻易失去控制,更不会由着时时性子哭泣、颤抖、发脾气、缩成一团。


他不打无准备之仗。在阿斯加德的每一天都是战役,他必须全副武装。


礼仪是他的铠甲,微笑是他的护身符。他悲也好,怒也好,哀也好,妒也好,都会条件反射性地露出微笑。只要一笑,事情就好办多了——Thor再也不会追着他,非要问他在哭什么、气什么、怕什么。他一笑,Thor就拿他没辙。


所以他总是微笑的。


他在练武场上被一次次打翻在地,他还是微笑着的。他缓缓爬起来,皮肤上只挂着浅浅的伤,可那层次丰富的疼痛在他身体里噼里啪啦地炸开,像一连串的惊雷。他不太擅长动粗,尤其是这种长刀长枪的互刺,总是能把刺挑得痛不欲生。他比较喜欢魔法——力量在身体里,但魔法在头脑里;他的身体会痛,不擅驾驭武器,但头脑向来清楚,精于驾驭魔法。可阿斯加德尚武,Thor善战,他没有选择,只能跟着传统,跟着Thor,走上战场。


Volstagg拍拍他的肩膀,哈哈大笑:“我还记得Loki小时候是个哭包——现在倒不哭了,是个好样的!”


Loki笑着看他,眼睛水润润,亮晶晶,像下着阿斯加德朦胧的雨,“是吗?我都不记得了。”


他一转头,就逮到Thor在看他。Thor常常这样在旁边看他。这一看,就是几百年。他恨透了他的目光,就像他恨透了阿斯加德的太阳。他行走在日光之下,在Thor的目光中,每走一步,皮肤都是针扎般的刺痛。他的微笑几乎要挂不住了。于是他转过身,把斧头扔给Volstagg:“再来一局!”


Volstagg不太爱跟他对战。他们都不爱跟他对战。他打起仗来,招式刁钻,处处都是陷阱和假动作,不像在搏斗,倒像在博弈。而且他很少不跟他们赌输赢,赢了也不得意忘形,输了也不垂头丧气。他不是那种让人“过瘾”的敌人,而他们打仗、打猎,大都是纯粹是为了过瘾。


有时候他们呼朋唤友地去打猎,不会特地带上Loki。他们倒不讨厌Loki——Loki是个挺漂亮也挺和悦的人物,虽然嘴巴有点利,但绝对说不上讨厌。他们当然也不喜欢Loki——Loki是Thor的弟弟,可他不像Thor,所以他们不像喜欢Thor那样喜欢他。他是可有可无的,他们对待他的态度,和阿斯加德对待他的态度一样——不冷不热,马马虎虎。


可是Thor坚持,“Loki跟我们一起去。”Loki就在他身边,但他不会对他说“我们一起去”——他面对着其他人,好像Loki不在场一样,替他做着决定,传达着指令,“Loki跟我们一起去”,“Loki骑那匹白马”,“Loki留在营地里”——他尽心尽力地做一个好哥哥,确保自己这个略显孤僻的弟弟不会落单,不会孤单。


他不知道他永远孤单。他小心翼翼地鲁莽着,他还以为自己在努力——可他努力错了。可Loki这时候已经失去了拒绝的资格,他不能不知好歹,糟蹋了哥哥的好心意。所以他跟他们一起去,骑那匹白马,留在营地里。他是微笑的,显得挺高兴。


有一次,当他们刚刚在森林里升起营火,天上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。他们都不喜欢下雨。雨把太阳遮住了,把草浸泡得湿漉漉的,他们的鞋底踩在上面直打滑——Thor就当众摔了个嘴啃泥,金发上沾满了泥点子。雨天猎物也都躲在山洞里、巢穴里,不会跑来跑去给他们当活靶子。他们那旺盛的活力就憋在胸腔里,兜兜转转,无处发泄,成了一声声哀叹——他们连哀叹都是洪亮的,把充当雨伞的蓬叶震得一抖一抖。


“讨厌的雨!”Fandral哀叹。


对Loki来说,看着他们哀叹是件挺可笑的事情。他们不必夜不能寐、食之无味,也不用时时刻刻忍受切肤之痛;“活着”对他们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,所以做什么事都是锦上添花。看着他们在春暖花开的生命里,一本正经地“发愁”,真是又好笑又好气。笑过之后,他又总是跃跃欲试地想真的刺痛一下这帮傻瓜——用一把刀,或者变出一条蛇,给他们一点教训,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痛,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么身在福中不知福。


一条蛇蜿蜒着爬进Hogun的领口里,他大叫着,舞女一样扭来扭去。Loki忍不住抿着嘴偷偷笑,Hogun瞥见了,事后半是讽刺地说他“对于同伴的苦难,倒十分具有幽默精神”。


——他非得“幽默”不可。他嘲笑自己,是因为自己的境况确实荒唐;对于无法可解的荒唐,如果不去嘲笑面对,就只能发疯了。他不想发疯——至少当时还不想,所以只能自嘲。既然连自己都嘲笑,又何妨把其他人也一并嘲笑、捉弄了呢?顺便而已。


后来他在中庭,翻了不少中庭人所写的书。那里专门有一门学科,就是在研究、解释“小孩儿是怎么想的”。那书里头说,故意调皮捣蛋的小孩,可能是把这种尖锐的幽默当成了自我防御的机制。他啪一声合上书——中庭蚂蚁真讨厌,天天胡说八道。


在他孤身一人的时候,他不会“幽默”,不会笑。


他疼。


真疼啊——真疼啊。这种疼没法一笑置之,没法用小把戏糊弄过去,没法忘在酒杯里。像是有人耐心地把无数个小铃铛,从头到脚缝进了他的血肉里,只要他稍微动一动,它们就此起彼伏地响成一片。


他能忍。他一直都在忍。可那天,他忍不住了——因为在那短暂的美梦中,他梦见Thor。Thor是现在的模样,高大英俊,金发灿烂。他把他一把抱起来——他们几乎一样高,但他还是要把他抱起来,好像他还是那个小胳膊小腿的婴儿。天在下雨,不是淅淅沥沥的小雨,而是倾盆暴雨。雨把他们湿透了。他俯下身,捧着Thor的脸,重重地亲下去。Thor在他嘴唇上说话——他喃喃地,说出了他最想要的那句话。


接着,Thor和他的疼痛一起消失了。就像鬼魂抽去了盖在身上的床单,他消失在雨里。


Loki大叫一声,猛地惊醒。他终于忍不住了——他哭了起来,浑身颤抖,像是山脉震动、山洪倾泻,他无助地痛哭。他想起小时候,Thor会跟他躲在床底下,躲避着大人的搜查,长久地、甜蜜蜜地含着糖互相喂食——糖是甜的,可他已经太久没有尝到糖的滋味了。每当“忍不住”的时候,他就宁可自己从未在Thor嘴唇上尝到过那种甜蜜。


雨声淅沥。他颤抖着,踉跄着,打开门,走入黑夜里,走入雨里。这朦胧的、欲说还休的、含泪双眼一样的雨啊。他走在雨中,大睁着眼睛,左右看着。他该去哪里——他能去哪里?雨水浸透了他白色的睡袍,它紧紧贴在他的身体上;白袍的白和肌肤的白没有分界。他像是赤身裸体走在世上。


他走到了阔大的后花园里;河流从中蜿蜒流过,风吹雨打之下,颜色各异的花瓣流落在水中,让清澈的河水成了花海。他想起阿斯加德式的葬礼——他们把死去的人和鲜花摆上小船,让逝者和流水一起离开。他颤抖着踏进水流中,睡袍的下摆飘过来、荡过去——他想象着自己躺在水中,躺在花瓣之中,长发飘荡,顺着水流,从神域的边缘倾泻而下,粉身碎骨地消失在虚空之中。


那画面太逼真,几乎不像想象,而像是预兆。


忽然天空中一道闪电。随即是隆隆的雷声。


“Loki!”


Thor叫了他的名字,Thor哗啦啦走进水中,Thor把他抱起来——他的世界天旋地转。他低头看着Thor——他们两个都满面雨水。天空中雷声大作,闪电滚滚,Thor带着他踏出水面。这是Loki有生以来所见的第一场暴雨。


就像他的梦一样。这一切和他的梦一模一样。他忽然拼命挣扎起来,在Thor怀里摇头摆尾,像是条绝不屈服的鱼——他绝不要梦里的事情成真。


“Loki!”Thor的声音怒气冲冲,“你别乱动——你身上冷透了,我送你回去——Loki!”


Loki终于从他怀抱里挣了出来。他跌落在地,跌落在花丛之中。艳红色的花瓣落了他一身,像是斑斑点点的血迹。疼痛已经是其次了,他被天上的闪电攫住了心神——那是他从未目睹过的盛景,亮彻天际,响彻天际。他突然意识到:这是Thor制造出的雷电,他的力量足以亮彻天际、响彻天际。


而那雷电之神,在他身边跪下来了。好像他是一尊被打碎的神像,而雷神是他的信徒,连这破碎都要膜拜。


他扭过头,发现一丛鲜红色的花朵,从灌木枝上垂下来,沉默地看着他。那一瞬间,襁褓之中的回忆在眼前斑驳陆离地拼凑了起来——他记得Thor在花丛边探出头来,捧着他的脸,告诉他,“我爱你”。


他几乎是迷醉地伸出手,想要去碰一碰头顶的花朵。


他的手被Thor攥住了。


Thor垂着头看他。闪电在他身后大放光芒,而他的面孔则藏在阴影之中,看不清表情。他把Loki薄薄的手置于掌心,双手合十,像在祈祷。


“我明天就要走了。”他说。


Thor几近成年,该获封神格了。在那之前,他需要奔赴世代天神都要经历的试炼——据说他们会在九界内最危险的地方战斗,学会战胜恐惧和绝望。接着,他们会见到命运、欲望和时间——这些都是象征性的说法,具体情形到底什么样,没人能知道。天神们都被禁止泄露天机,他们沉默地微笑着,守口如瓶。最后,他们还会直面最后一关——“死亡”。


等到一切结束,如果他们有资格成为神,就会活着回到神殿里,在诸神之相前下跪,叩首。


——在那一刻,他们会知道,自己究竟是什么神。


“如果我能活着回来——”他似乎哽住了。


不是所有神的后裔都有资格成神。有些人死在战场上,有些人败给了命运和时间,还有人在死亡面前折戟。在辉煌之前,注定要经历黑暗,这是神的命运法则。


——“我就知道当神没那么便宜。这简直就是死亡SAT嘛。”当他讲到这里的时候,钢铁侠如此评价。


所有人都相信Thor能凯旋而归。可是谁知道呢?据说Odin曾经有过一个后代,可她似乎是最重败给了欲望,没有回到神殿,转而流落在外,不知所踪。但时间过去得太久了,这个传说鲜少有人知晓。


“等我活着回来,”他换了个说法——他坚信自己会活着回来,瞧他那神气活现的牛脾气,“我有话对你说。你要等我。”


在阿斯加德前所未有的一场大雨之后,Thor离开了,去奔赴他那未卜的使命。人们都说这场蹊跷的雷雨是天降吉兆;在王子接受试炼之前,上天就慷慨地告诉众人:他将是雷电之神。这说明他注定会成功。


Thor不在的日子里,阿斯加德没有雨。


Sif忧心忡忡又满怀希望地说,“他一定很快就会回来了。”


Volstagg放下酒杯,附和着,“他是雷神,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儿。试炼就是走个过场。”


Hogun说,“说不定他会是战神或者太阳神,”他指指天空,“他像一颗胜利的太阳。”


“总之他会胜利,”Fandral肯定地点点头,“我们等着就行。”


他转头看向旁边的Loki。Loki翻着书,神情安静。他割去了一头长发,也割去了那种黑漆漆、沉恹恹的疲惫。他好像突然之间变得美丽夺目了——他的眼睛里含着微微的笑意,像花瓣含着晶莹露珠。有什么事情等在前头,给了他希望和幸福,他的面庞上都是前所未有的光彩。


Fandral问他,“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什么神?”


Loki含笑翻过一页书,漫不经心地一笑,轻轻说,“也许是恶作剧之神吧。”


Volstagg笑了起来,“这算哪门子神?”


Loki也不分辩。他沉浸在一种恍惚的快乐之中。那段日子他常常翻阅长诗,诗歌里记载的都是先神们的生命轨迹。他想象着后世的人们会怎么写他和Thor——唯一的问题是,他和Thor的名字并不押韵。Thor,Loki。如果加上Odinson作为后缀,他们倒是可以凑出一对儿对仗。可把姓移开,他们就不押韵了——不押韵怎么成诗呢?这可是个问题。


Thor要他等,他等待着。像是一首未完成的诗,等待着最后那一句完美的韵脚。


Thor要他等,他等待着。哪怕没有雨,他也朦胧地快乐着。


终于,雨来了,雷电来了,Thor回来了。他从床上一跃而起,赤着脚,穿着苍白的睡袍,投身于风雨之中。风雨飘摇,可他浑然不觉疼痛。他朝山上走着,山石划破了他的脚,枝桠划破了他的手,可他被热乎乎的爱情和期望鼓舞着,竟然微笑了起来。这是真正的微笑。


他来到神殿之外。神庙大门紧闭,他们的母亲焦灼地在门外徘徊。


她抬头看到他,露出惊讶的神色。她低下头,看到他染血的双脚,心痛不已地抱住他。


“母亲,”他轻轻地说,像是在说梦话,“哥哥回来了?”


她点头,让他坐到石阶上。可他不愿意:如果坐在石阶上,就要背对神殿大门了。他不想背对Thor。他等着他走出来。


雷声隆隆之中,他听到了父亲的怒吼。接着是Thor的声音——Thor也在怒吼。Loki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什么,但他能听出愤怒、绝望、哀求和痛苦。


接着是长久的寂静。Frigga把披风披到Loki身上,他还是冻得浑身发抖。母亲要他回去休息,可他不肯。他固执地站在那儿,迷茫地等待着。为什么Thor还不出来?父亲在气什么?难道他成了什么可怕的神吗?


没关系——Loki又微笑起来了——再可怕都没关系,哪怕Thor是死亡之神,他也会爱他的。


他等待着,等待着,天亮了。他的母亲必须离开了,仙宫为Thor的凯旋准备了盛大的典礼,一切都要她亲自安排。


母亲走了,Loki独自等待。


终于,门开启了。走出来的是他们的父亲。他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——他仅剩的一只眼睛里,含着苍茫的疲惫,和冷冷的决断。那眼神让Loki忍不住瑟缩了一下。他习惯性地在父亲面前露出乖顺的笑容,可Odin看都没看他一眼。Loki常常为父亲不注视他而痛苦,但那天,他不痛苦——新的神会注视他的。他许诺过了,他说,等他回来,他有话要对他说。


Loki朝父亲身后看去——可神殿的门随即关上了,他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。在那一眼里,他看到了神殿内部辉煌而可怖的景象——诸神之相漫天飞舞,Thor浑身浴血,俯首在下。


父亲走了,Loki独自等待。


他试着去推神殿的门。可只有神才能进入神殿,他推不开这扇门,进不去。


“Thor,”他颤抖着,第一次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Thor!”


神殿之门轰然开启。Thor站在他面前。他赤裸的上身满是纵横交错的伤痕,连金发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、黑色。他站在门口,身后是沉默凝视他们的诸神。


“Thor。”Loki说。他的声音里,半是哭腔,半是笑意。


可Thor没有看他一眼。他迈步,从他身边走过,走进雨中。新的神址被大雨洗刷净了一身的血污,在地上留下一线血河。他背对Loki,走向仙宫。


雨声淅沥。
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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